他才剛剛冷笑了一會兒,忽然停住了。
因為顧談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再三思忖,才緩緩地說:「你姐姐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。」
「你想見見你姐姐嗎?」
剛剛得知真相的時候,趙清和滿心的失望憤怒,他了解地越多,想得越多,就變得越加偏激,等到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是那個顧氏的驕傲時,父母的反應更是讓他加深了自己的想法。
所謂子女,不過便是工具,若是不能達到目標,一切疼愛都是水月鏡花,不用多加摧殘,就能看到背後虛無額真相。
果不其然,在他一點點頹廢之後,顧氏對他的態度也在慢慢轉變,從之前的耐心開解,到道歉辯解哭泣祈求,再到後來恨鐵不成鋼的怒罵。
從前他沒見識到的,溫柔和氣的母親背後所隱藏的一切,如今都算是看到了。
這世界,真正是給了他很多「驚喜」呀!
他越是知道阿窈在趙家經歷地一切,越是痛悔自己的疏忽。他無數次夢見自己小時候的情形,這麼疼愛自己的姐姐,當日是忍著怎樣的心情,才能面對所有人抱著「打秋風的窮親戚」鄙夷的態度,面對他疏離而又審視的端詳,面對有親娘卻只能叫一句乾孃的難堪。
父母能原諒的,他不能原諒。父母能接受的,他不能接受。
顧談禮跟趙清和約好,要兩日後帶他出去走走,並未有太大的阻力。顧氏驚喜地發現,自從顧談禮跟趙清和談過一次之後,兒子就變得平和一些,不禁令她欣喜若狂。只要能把過去那個有出息知詩書懂禮節的兒子還回來,便是顧談禮要帶他出去一年半載的,顧氏也願意。
趙清和一直都走到江家小院兒的門口,還在懷疑是不是顧談禮與顧氏串通在一起,騙他的,就是想要讓他變回以前所有人都喜歡的樣子。
但顧談禮在來之前反覆叮囑他:「你若想讓阿窈過得好,便誰也不要告訴。她如今過得很好,再也不想與趙家又什麼牽扯。」
這話聽起來,又不像是他猜想的那樣了。
趙清和心裡思緒亂成一團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。一直到門開了的那一剎那,他才昂首找過去。看了半天,除了兩三個婦人和一個面生的後生,連姐姐的影子也沒看見。
憤怒席捲了趙清和的全身,他正要回頭向顧談禮怒喊,卻見這個又黑又糙得漢子迎上來:「阿舅怎麼今天阿舅這是這是清和?」
這回趙清和也糊塗了,他睜大眼睛看了半天,才隱隱約約認出來一些輪廓,猶猶豫豫喊道:「姐姐姐?」
「哎」阿窈心裡百感交集,自從她八歲離家開始,就再也沒聽見趙清和喚這一句了,好在這離別相聚經歷的多了,也就不再這麼讓人難過,阿窈只是意外了一會兒,就問顧談禮:「阿舅怎麼把他也帶過來了?他一個小人家,摻和這些事做什麼?」
顧談禮一邊坐下一邊嘆道:「他若是看不見你,只怕也要瘋了,自從知道了你的事,已經跟他娘整整慪氣兩年了。」
十幾歲的少年,最容易走好,也最容易走歪,他知道無論是自己,還是阿窈,都不願意看見趙清和想邪了事情,最後毀了一輩子。
「你這傻子,跟自己爹孃置什麼氣!」阿窈戳戳他的頭,本想說他傻,卻見趙清和早就紅了眼圈,自己也差點忍不住眼淚。
「姐,對不起,是我對不起你。」趙清和全然不知該說什麼,他心疼自己姐姐,心疼地不知道該說什麼,只能反反覆覆就說這幾句話:對不起。
對不起,在你豁出性命逃回來的時候,我幫不了你。
在你回了家卻舉目無親的時候,我也曾經懷疑過你。
在你孤苦無助被人非難的時候,我站在旁邊沒有幫你。
阿窈本以為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