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昭獻看著他，陷入了沉默。
“臣明白了。”陳擇溟緩緩鬆開了她的手，眼中似有失望劃過。
元昭獻抿緊嘴唇，終是接道：“江山與小愛，孰重孰輕，本宮分得清。”
陳擇溟嘴角上揚，緩緩笑起，俯身長揖，“有殿下這句話，臣就放心了，臣恭送殿下。”
衛顧跟隨他作揖道：“臣恭送殿下。”
元昭獻轉身，紅豔豔的錦袍在雪景的映襯下，格外刺眼。她緩步走向遠處端著糕點站著的烏巷，每一步都似踩在冰稜上，讓她幾乎無法呼吸。
其實早在張玹胤站在她的對立面時，她就知道，她對他的這份情，終將化為烏有。她曾以為自己能夠坦然面對，臨近之時，卻沒想到心中的痛楚依舊如此刻骨銘心。
若她只有一人，她情願被他傷害，被他欺騙，哪怕一無所有，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邊，時時刻刻看著他，也是滿足。可她是太子，她的背後有那麼多為她出生入死的人，她不能拿他們的生命去放縱。
他若執意相助元執，她唯有割捨下所有的情念，成為他的敵人。
陳擇溟靜靜立著，凝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。
她能那樣想，陳擇溟很高興，可他看著那抹紅色轉過涼亭，離他遠去，心底忽然升起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。
這種感覺讓他失控，讓他瘋魔，他想伸出手去觸控，終是化作拳頭垂下兩側。
他有什麼立場去心疼她呢，是他逼得她站在她心愛之人的對立面，逼她去割捨，逼她把心底的創傷鮮血淋漓地展現出來。
陳擇溟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劣，他清楚自己在感情上是自私的，在他不為人知的陰暗的角落裡，甚至希望張玹胤對元昭獻壞，壞得將她利用得不遺餘力，又將她拋棄得徹徹底底，這樣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對她好，等著她回心轉意的那天。
衛顧覺察到陳擇溟似乎神色不太對，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，遲疑道：“陳侍郎，你沒事吧？”
陳擇溟收斂了情緒，緩抬了雙眸看著他，“殿下走了，我們也去準備吧。”
衛顧點頭道好，可他跟著陳擇溟走了兩步，還是忍不住問道：“你為何不將你與那承漪公主和離的事告訴殿下？”
雖然衛顧實在不理解，陳擇溟為何放著好好的公主不要，非要喜歡殿下一個男人。但畢竟是個人隱私，他不好置喙。何況古來帝王身邊也不乏男寵，陳擇溟既甘之如飴，他又為何要橫生事端？
再者說，連首輔大人都過不了殿下的美男關，陳侍郎走不出來也是應當的。衛顧越想越有理，抬眼看向陳擇溟，準備聽他的說辭。
陳擇溟腳步一頓，眼底有晦暗一閃而過，只道：“殿下沒必要知道這些。”話罷，他加快腳步離去。
衛顧一怔，這算什麼解釋？他跟在後面追問道：“為什麼沒必要？你不是喜歡殿下嗎？你不告訴他你的心意，他眼裡又如何看得見你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