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張英兄弟侄兒這邊分一千畝,其他房頭分一千畝。
富明雖是行四,在兄弟之中排行中間,可是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。
大清田稅不算重,不過也不算少,正項跟各種雜項加起來,差不多要十五稅一。
不過官紳都有一定額度的免稅田。
就比如張英,之前是京官一品,就可以免一萬畝的田稅,致仕以後是六千畝。
張廷玉是進士,可以免三千三百畝地的田稅。
張廷瓚是京官三品,也有六、七千畝的免稅田。
張家父子三人加起來的免稅田,就是一萬幾千畝。
張英行事謹慎恭儉,外加上之前張廷瓚是四品,張廷玉還在官學生,所以張家之前的免稅田額度就沒有補滿。
外頭不曉得張家總共有多少畝地,不曉得這中間有沒有缺額。
如今既要轉出二十頃,這就出現了缺額,族人可以寄田免稅。
富明聽了咋舌,張家族人少交稅了,那衙門不就少收稅了麼?
像桐城這樣書香氣十足的地方,舉人進士不斷,那周邊的土地,不就都成了免稅田?
整個江南呢?
等回到客院,富明就跟兩位哥哥提及此事。
福松跟珠亮都沉默了。
都統府的地,也都是免稅的。
早年不覺得有什麼,現在都大了,曉得正稅少了,可朝廷那邊並沒有聽說缺銀子,那就是用了雜項補齊了這部分缺額。
如此一來,平民百姓的稅就要翻倍。
富者越富,貧者越貧。
珠亮道:“天道有輪迴,家族興起來,也會衰敗下去,到時候這土地就是換了一茬新主人。”
福松搖頭道:“那也是官紳轉到官紳手中,依舊是免稅田。”
富明也陷入沉思,好一會兒道:“我想要外放……”
來了一趟江南,這一路上所見所聞,都跟京城截然不同。
在京城憑藉著家族跟姐姐的關係,補個好的旗缺,日子過的悠哉,可是卻一眼能望到頭。
他既想要做文官,為什麼只盯著京城的旗缺呢?
京城的旗缺,不像是當官,還像是當差,只要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,並不能有自己的志向。
福松跟珠亮都看著富明。
福松沉吟道:“額涅不會放心你往遠走……”
再說知縣的品級也太低。
要知道,官場有句老話,叫“滿蒙無微員,宗室無外任”。
可以這樣說,勳貴子弟出仕,十個之中,四個選侍衛,六個則是以筆帖式、中書入仕。
如此熬個十年八年,資歷夠了,想要外放,直接就是正五品起。
要是下去做知縣,想要熬到正五品,說不得就要兩個十年。
富明指了指自己道:“您放心吧,精心養了這些年,那點兒不足早補齊了,就是力氣尋常,無法去軍中博前程,又不是真的病弱……”
這是富明的志向,福松沒有再多說什麼。
就算想要補知縣,也要有資歷,要麼是八旗舉人,要麼是國子監出來考試合格。
那要幾年以後了。
珠亮看著富明道:“可以學高斌,從直隸下頭的縣令做起來,到時候家裡也能放心些。”
富明點頭道:“都行,就是想要做些實事……”
福松鼓勵道:“有這個志向很好,只是知易行難,到時候身上擔著一縣百姓生計,不是動動嘴巴就行的,等到鄉試結束,你去香河住陣子……”
入國子監讀書,也要在年後,正好有數月空閒時間。
富明點頭,神采奕奕,覺得有了奔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