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漢子順手就把手套推了回來:「客氣個啥,你戴一會兒還能戴壞了不成?回頭我拿回去一洗,不還是新的。」
焦書記推辭不過,也就不再多說,戴上手套就幹了起來。
其實已經不少人看到焦書記是燕老闆陪著來的,雖然沒人認出來這就是縣裡的領導,可也能猜出來他的身份多半不一半——沒聽他自己都說,現在這力氣活幹得少了。不幹力氣活的,那肯定不是咱們這些苦哈哈們。
看到的人有點不敢亂說話,那些一邊幹著活一邊和焦書記說話的,都是沒抬頭看的。
他們也不知道焦書記是什麼身份,那是什麼話都敢說。
不過還好,這些來幹活的人,也都是村裡挑出來的實在人。那些幹活不肯下力的,村裡肯定不會帶出來。丟自己村裡的面子事小,萬一惹的燕老闆不願意,不讓村裡人幹活那就事大了。
實在人會有牢騷,但是大部分都知道心存感激。村裡遭了災,現在能有活兒幹,有錢掙,他們就知足了。包括焦書記有意無意地問現在的生活,雖然村裡人過的生活肯定好不到哪兒去,但是要對比前些年的話,現在已經算好的了。
總之是說好話的多。
直到有個人嘴上不把門,說起來了現在種的蘋果樹。
蘋果樹到今年,已經到了正式掛果的時候,到了現在,就算再遲鈍的人,也發覺這果樹的情況,並不像原來想的那樣了。
在三岔河鄉種的也不是沒有果樹,鎮子附近就有人種桃樹——實際上湯河縣的桃還是小有名氣的,只不過桃子不方便運輸,不耐儲存,到了成熟季節就賣不上價。
除了桃子,還有柿子梨杏和李子等,都有成片種植的,不少都是上了年份的果樹,每年到快成熟的時候,都能把枝頭壓彎。
至於棗樹,則是更普遍了,像燕飛開鐵匠鋪的那院子裡就有一棵。
但是別說這種家家戶戶自己種植的,就算是果園,也都是小打小鬧,太過零散不成規模,產生不了大的經濟效益。
農村人經濟意識差,比如說棗樹,一個村子隨便找找,幾十棵是有的,但是沒人拿出來賣,都是自家留點,親戚朋友家送點給處理出去就行。
這些果樹在三岔河鄉算是普遍的,因為普遍,大家反而沒人意識到它們可以產生經濟效益。
唯獨蘋果樹最為稀少,基本上就見不到。就是有,也是結的果子特別小,味道還不怎麼樣。
現在種下來的蘋果樹,是大家都期盼著能掙錢的。可偏偏這號稱是什麼什麼品種的蘋果樹,長的還不如村子裡那些沒人管的果樹。
實際上多年以後大家仔細回想一下,就能想到這個問題:祖祖輩輩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這麼久,為什麼種的這些果樹中,有桃李杏梨棗枇杷果,有山楂石榴桔子無花果,還有數量不多的栗子核桃等,怎麼就沒有蘋果樹?
這是一個註定無解的問題——這片土地,就是不適合種蘋果樹。
縣裡在組織大量種植蘋果樹前,請了市裡的農大農科所的人來考察,化驗土壤考察地理環境,該做的都做了,可是種出來的蘋果樹,就是掛果不多長勢奇慢——去年就有少量果樹結了蘋果,果子又小又酸,自己種的都不愛吃。
所以提起來種蘋果這件事,就成了全縣人的一塊心病。
現在有人說起來,自然是不滿的。
一個正幹活的人剛說了兩句抱怨的話,旁邊的人想到燕老闆就在上面看著,就趕緊提醒他少發牢騷。
因為有人提醒,大家也都看到了燕老闆,這些『怪話』,立刻就沒人再說了。
焦書記的心裡肯定也是不好受的,主政一方,偏偏出了這樣的問題,對他來說簡直是不能容忍的錯誤。
可是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