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楓和我說的那家代工廠離她們並不遠,但業績並不怎麼景氣,因為老闆人比較實在,產品都是真材實料,但成本比較高,包松就是看準了這一點,打價格戰,現在各個公司都在壓縮成本,包松又會做人,輕而易舉就把對方很多訂單都截胡了。
唐楓說完以後,我沉默不語,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,忽然笑了。
“包松本來是派你來腐化我的,怎麼你還投敵了?這要是讓他知道,還饒得了你?”
她的嘴角勉強往上翹,卻無法掩飾內心的苦澀,那是一種從內心深處發出的苦笑,讓人看著心酸。
“這兩年他做的那些事我也看在眼裡,知道不對,可我又能改變什麼呢?”
她頓了頓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“但你和我之前見過的那些男人不一樣,所以我願意幫你。”
我沉默了幾秒,看著她清秀的面容,心裡不禁五味雜陳。
她今晚鎩羽而歸,我擔心包松會找她的麻煩。
“包松不會找你麻煩吧?”
唐楓搖搖頭,“你不說是我告訴你的,他怎麼可能知道?”
“我是說……那個……”
唐楓俏臉一紅,臉都快埋到膝蓋裡去了。
“不會不會,他頂多在背後罵你傻叉……”
我看著她姣好的面頰,心裡有些不是滋味,她和包松不是一種人,卻偏偏走到了同一條路上。我沉吟了一陣,說道:“你和包松不一樣,何必非得跟著他幹呢?”
我本來想勸她迷途知返,但聊了幾句,道理她都懂,她很清醒,但還是沉了下去。
唐楓走了以後,我點了一支菸,默默地抽了起來。
香菸在火光中閃著橙色的光芒,苦淡的菸草味漂浮在空氣裡,讓我想起了唐楓的眼淚。她委身包松,其實讓我挺不屑的,可她又偏偏幫了我,我對她的情緒一下就複雜了起來。
我其實想拉她一把,卻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。
我感覺自己被一種深深的沮喪和無力感包圍了,彷彿她在我面前傾倒,我卻無法阻止。我不禁想起了林菲菲,我們倆何嘗又不是站在現實這個漩渦的邊緣?
林菲菲不是一個物質的女人,這並不代表她媽媽就不是那種人,我身邊人大多都結婚了,每個圍城裡面的人,都苦口婆心地對我說,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。
我和她才走到一起,就已經能想到未來的層層阻力。我要是不混出個人樣,鄧美嘉怎麼可能讓我抱得美人歸?
我不想讓林菲菲在我和原生家庭之間糾結,也不想讓我的愛情遭受物質的考驗。
都說三十而立,可我到了三十歲,越發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侷限性,也接受了自己是個普通人這個事實。
二十歲的時候,我覺得人生是條十字路口,你可以往各個方向走,可到了三十歲,我發現面前無非就兩條路。
一條是徹底躺平,另一條是接受自己的普通,但依然前進。
選擇越來越少,責任越來越多,能經受打擊,也能放下面子。
唐楓給我的這種無力感,我不想在我最愛的人身上再次品嚐,除了咬牙前進,我沒有第二種選擇。
第二天,我和白詠琪辦理完退房,打車直奔唐楓給我的那家代加工工廠。
一個小時後,我們到了目的地。
工廠的牆壁和鐵門鏽跡斑斑,彷彿見證了工廠的滄海桑田。
光看工廠外表,就印證了唐楓的說法,這家廠的生意確實一般。
我們找到門衛,說明來意之後,我們等了十多分鐘,就見到了老闆。
他叫馮江,高高瘦瘦的,額頭和臉上的皺紋像刀刻的一樣,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眼鏡。說實話,從他身上,我沒看出半點當老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