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當空。
廣袤大漠之中,一艘沙舟正頂著酷熱疾速前行。
甲板上馭鷹的紅衣童子汗水浸溼了衣衫, 臉蛋被灼熱的日光曬得通紅, 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,連一句抱怨也不敢出口。
陰涼的船艙內, 一人以手支頷, 沉默坐在主位。
下方兩名紅衣少女垂首而立,上位之人不發一言, 她們便也不敢主動開口,甚至連眼神交流也不曾有,只慘白著一張俏臉, 等著上位之人發下號令。
坐在主位的人長了一張怎麼看怎麼惹人討厭的臉。
三角臉,膚色蠟黃, 五官像是被強行擠在了一起,頷下還有幾根彷彿像被火燒過似的又黃又焦的鼠須……
其形容當真是獐頭鼠目,猥瑣無比。
然而此時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卻又是極威嚴的。
如山如嶽,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
這人用手指輕敲著桌面。
明明長了張令人不敢恭維的猥瑣面孔,然而這人的手卻生得好看極了。
手指根根修長, 瑩白如玉, 規律地敲打在烏色的桌面, 黑與白的對比如此鮮明, 更襯得那指尖雪白瑩潤,晃得人眼花。
“問出什麼來了?”
這人終於開了口。
他的語聲緩慢而優雅,又是另一個與他那猥瑣面容極不相襯的特質。
下方俯首靜立的兩名少女微不可查地齊齊鬆了口氣。
“回先生,”其中一個少女頭垂得更低, 語氣十足恭敬,“他們都說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。”
“什麼也不記得了?”男人臉上的笑容有些玩味,“不記得去過哪裡,不記得見過什麼人,不記得為何沙舟會被停駐在這裡,甚至……連‘她’是怎麼死的也不記得?”
剛剛作答的那名少女聞言臉色驟變!
她怯生生地抬起頭,嬌美的面容帶上一絲惶恐,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,看到如她這樣美貌嬌柔的少女露出如此悽惶之色,恐怕心中都要軟上幾分。
然而,主位上的男人眼中卻全無一絲波動。
有那麼一瞬間,少女甚至直覺那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意味……
她咬了咬唇,頓覺既羞憤又難堪。
然而終究不敢當面頂撞,於是只能再度深深垂下頭去,語氣也變得僵硬平板:“是,先生。”
男人“呵”地輕笑一聲,“如此,倒真如她所言,不過是群廢物。”
少女敢怒不敢言,只得死死攥緊雙手。
男人卻似乎已經對她和她的同伴失去了興趣,隨意揮了揮手,道了聲“下去吧”,便不再多做理會。
少女扭曲著一張俏臉與同伴雙雙退出了船艙。
等她們離開得足夠遠後,男人臉上原本似笑非笑的神色卻迅速被凝重取代。
“到底是誰殺了你呢……母親?”
他喃喃自語著,自座椅上起身,緩緩行至一旁的軟塌邊上。
軟塌上靜靜躺著一個人。
又或者該說,是一具屍體。
曾經被利落地一劍斬斷的頭顱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頸項間的斷口處,傷口的血早已被擦拭乾淨,沾了血的白衣也被侍女換上了一身新裝,若不仔細分辨,“躺”在軟塌上的絕色女子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,面容絕美身姿窈窕,依然還是男人記憶中的模樣。
男人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。
他在軟塌邊佇立良久,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。
與此同時。
宋國一沙漠邊陲小鎮。
宋青書和葉孤城找了家不錯的客棧要了兩間上房,又叫了熱水久違地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,打理好自己後,兩人方才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