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僳很早便知道,自己早前分出去的那一大塊軀體在野蠻瘋長,但他懶得管。
說到底都是他的一部分,翻不出什麼花樣來。
分身始終是分身,替代不了本體的存在。
怪物用著人類的身體,藉著人類的眼睛看到了那個眼熟的青紫皮的小男孩,被非人的小男孩往樓上一帶,白僳發現對方用的還是過去的套路。
用老套路也無妨,畢竟非人類的靈異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迷惑人心的能力,區別就是人類會受多少影響。
顯然,普通的眼鏡醫生小李差點迷迷瞪瞪地著魔進去,還是白僳在幕後拽了一把,才使得人類清醒過來。
不過,人類的清醒同樣是煎熬。
在意識到了小男孩詭異之處後,人類完全無法躲避,只能按照怪物的意思一步步往上走,並抵達了那扇本不該存在的門扉前。
是了……是了,這是他在這所精神病院內所感到親暱的原因。
說實話,這間藏匿於其他醫院深處的特殊醫院……還挺能跑的。
白僳回想起上次感知的時候,是在腳底下這個球形大地的哪一端來著?似乎要垂直穿過去,抵達球面的另一端。
而現在,特殊的醫院又回到了眼前。
怪物在到達六樓之後,很快便接管了人類的身體,前方的非人小男孩還不知不覺地拽著他,沒覺得失去了阻力有哪裡不對。
門,他扭開了門把手。
當門開啟的那個瞬間,裡面的氣息撲面而來,一半是血與肉混雜成的腥味,另一半則無比親切,在呼喊著白僳快些過去。
再沉下心來細細一聽,另一半還有一些呼喚“母親、母親”的。
白僳當然不是什麼“母親”的身份,男媽媽也不可以,在察覺到本體的不悅後,另一半很快改了口,開始喊“父親”。
……行吧,父親就父親了。
白僳跟著小孩的步伐走了進去,站在半面白半面暗黃的分界線撒花姑娘,聽著面前的小男孩發出了自言自語的疑惑。
“奇怪……平時那些傢伙沒這麼活躍的啊……這幾天怎麼回事?”
小男孩問著自己,又得不出結論,只好繼續往裡走,去尋覓他老師的身影。
不過這一次,他打算拉人的時候卻沒拉動。
手掌交錯下的成年人的手臂傳來了沉甸甸的分量,小男孩使出了吃奶的勁,差點給自己給拽脫手。
“喂!我說你,都到了這裡了就別掙扎,快點認命吧!”小男孩忽然惡聲惡氣起來,不復在門外時的天真無邪,“真是的,好不容易才又帶回來一個……門都關了,你已經逃不——”
小男孩一轉頭,因為人個子矮,只能看到成年人的腰部,以至於一轉頭,他瞥見的不是人臉而是遠處的門。
門開著。
本該合上的門板被幾根白色絲線朝後拉扯著,只能維持著敞開的狀態。
這一幕有點眼熟,好像很久之前,小男孩經歷過那一幕,那一次,他遇到的是——
白色,白色的那些存在,平日裡不怎麼活躍。
這要從上一次遇見外來者,小男孩的老師道著歉也要送走的外來者說起。
外來者離開後,留下了一點遺留物,小男孩的老師原想把那點遺留物驅逐掉,沒想到那團白色開始極具增殖,把所有粘黏之物全都吞沒進去。
醫院裡的血肉,醫院裡的同伴……各種,凡是所經之處都被覆蓋住。
靠近不了,深入不了,這處醫院的管理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色的存在佔據了空間一隅,然後逐步壯大。
唯一的好訊息可能是,白色的存在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,只要不處在它行動的軌跡上,便不會有消失的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