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話音一落,殿中立刻起了一陣騷動。
他們中大多數都是第一次見這位郡主,不知她性情,哪裡知道她會一起來就用這種語氣對東狄人說話?
雖說魯莽,可卻也直率,尤其對上這些在別國也如此傲慢的東狄人,簡直是最好的反擊。
不過,殿中的南齊眾臣都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陛下與王爺——
衡陽郡主今日在這裡,難道就是專門對付東狄的利器嗎?
可是無論他們怎麼看,也無法從這對生得一模一樣的兄弟臉上看出個究竟。
寶意的話音一落,東狄人的臉色就變得鐵青:「你——」與方才他們激得北周使團無話可說的境況瞬間調轉。
唯有為首那東狄使臣面色微沉,卻沒有被徹底激怒,只是眼中褪去了輕蔑,探究地看著寶意。
寶意依舊維持著抬起一手的姿勢,雙眼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盡收眼底。
她這一招借勢,效果同她預想的差不多。
為首的東狄使臣顯然把她當成了南齊的刀子,猜測著她說出來的話代表了幾分南齊的態度。
在眾人的注視下,她緩緩地收起了一根手指:「第二——」
她既起身,就不會只給東狄準備一問,眾人聽她說道,「我雖身在齊國,卻也聽聞北周才經歷一輪天災疫病,需要用錢、用人的地方多得是。你們口中的兇手既是北周重臣,那就應當為諸事所困,分身乏術。你們說他刺殺帝王,意圖挑起戰爭,我姑且一信,但說他要放下一切親自去,你們覺得站得住腳嗎?」
聽著她的反問,原先處於下風的北周眾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快意——不錯,正是這個道理,他們歐陽大人這時候哪裡顧得上去你們東狄?
「還是說——」寶意說著,眼前又浮現出那個雪夜,自己與歐陽昭明在馬車裡驟然重逢的畫面,「你們東狄在出使北周的時候,從北周盜取了什麼重寶,要讓北周重臣親自去向你們東狄要回來?」
殿中不知何處,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若是東狄先盜,北周再取,這個理由倒是很站得住腳。
為首的東狄使臣眼角一抽。
這其中之事他只聽到一些風聲,不知具體,可南齊是如何知道的?
他身旁的同伴怒道:「郡主這是何意?憑空——」
為首的東狄使臣抬起了一隻手,制止了他說下去。
這南齊郡主是有備而來,三句兩句就讓他們陷入了同方才北周一樣的境地。
他們不能開口,否則要麼就是坐實自己胡攪蠻纏,要麼就是坐實自己於理有虧。
「第三——」
見他們沉默下去,雙眼卻如同鬥牛瞪著自己,寶意再次緩緩收起了一根手指。
如今她豎在東狄面前的只剩這最後一問,白翊嵐看著她,在同其他人一樣等待著她的最後一問的同時,心中卻多了另外一分期待。
——你是我所想的人嗎?
「我雖身在齊國,卻也知道你們東狄內亂紛爭不止。」寶意道,「一品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一眾餘孽伺機復仇,想來他們冒充北周監察院,謀害國君,應當不難。幾位大人可曾想過這一點?」
這三問,每一問都在點子上,寶意放下右手立在原地,此刻殿中安靜得針落可聞。
「好。」為首的東狄使臣對寶意的三問,回應只有這麼一個字。
他看向白翊嵐跟白迎霆,等著這兩位帝王出聲,卻見二人沒有要說話的意思,於是才又看向因為站起而格外顯眼的寶意,說道,「不知郡主問東狄這三問,是站在何種立場上問的?」
是她自己,還是南齊皇室?
寶意沒有立刻開口。
東狄那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