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窈笑道:「昨天謝家的三爺遞了帖子,約他今早上去府裡玩。這都出去好幾個時辰了,也不知道到哪了。」
崔氏有些淡淡得:「這個孩子最是跳脫,下次若再約,就讓他來府裡,這哥倆從小一處長大,把天鬧得翻過一個個兒都是常有的事,這憋了大半年,別鬧出什麼事來才好。」
「娘放心,謝大哥走之前下了包票,說必定好好地接出去,再好好的送回來,別的地方哪兒都不去,只在謝府聊天散心,行動都有公主管著問著,若是少了一根汗毛,便來負荊請罪。」
崔氏搖頭笑了:「這孩子想是上回把他也嚇得不清,也罷,有長公主看著,也出不了什麼大事阿岑也悶了好長時候,散散心也好。」
果然,這次謝長亭並未辜負崔氏的信任。
楊岑讓謝家的馬車直接送回了門口,行動如常,除了臉色白些,神色淡些,別的沒什麼問題。
謝長亭笑嘻嘻跟崔氏道:「崔姨這次總信我了吧?完璧歸趙,崔姨要不要數數這小子的頭髮,少一根,我便剃光了頭同和尚作伴去。」
崔氏失笑,催他:「你快寫回去罷,不然你娘反要過來要人。」
等她送走了謝長亭,一回頭,楊岑已經不見了。
「阿岑說他今天累了,想回去歇歇。」阿窈想起剛才楊岑的臉色,總是有些不對勁:「娘,我想先回去看看。」
『
第125章 岑寂
「老夫不是說了千百遍, 讓大爺多休養生息,便是走路,也不要到乏累為止。你們怎麼看著病人動了武?這不是惜命, 這是殞命, 就是死,知不知道?你們以為他就斷了幾根骨頭呀?肺腑都傷了,你們懂不懂?這下半輩子,別說逞能耍什麼刀槍, 就是好好養著, 跟那瓶子裡頭的花似的,也不定能活上幾年呢!」
張太醫一反平日裡慢悠悠的老邁相, 聲勢十足地把一群人罵得頭都不敢抬。
於是所有的人,心裡都把不靠譜的謝長亭罵個狗血淋頭。
哪一次大爺出事不是和他一起鬧的?
「哐啷」一聲,外頭不知是誰打碎了盤盞, 眾人來不及往門口看一眼, 就聽一個極輕的聲音:「你說的都是真的?」眾人又是循聲看去,都是一驚。
本該昏睡的楊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睜開了眼,黑黝黝望過來, 不帶一絲情緒。
張大夫冷冷道:「我便說是,你就不活了?」
他眼下更惱楊岑不知分寸,不顧惜身體,難道以為當初把他救回來, 是件容易事嗎?
「活到多久我不知, 一半看天數,一看看你自己。若是你知道愛惜, 知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,說不得還有造化。若你還是一味逞兇逞強, 便是菩薩也救你不過了。」
「練武——」
「你想也不用想了!」張大夫恨不得說得再決然一些,別再讓眼前的人有任何的僥倖心理,卻又不忍看楊岑眼裡驟然熄滅的火光,只能別著頭提起藥箱走了。
他剛走沒兩步,讓人阻了去路。
「張大夫您說的可是」她眼裡兩泓淚,如同夏天田田荷葉上迎著風的露水,滾來滾去,就等著一個契機落下來。
又是一個不死心的人哪!
張大夫緊走了兩步,也不看她,只是道:「病人面前說話,只有輕的,未有重的。」
一記重錘砸下,一陣眩暈,阿窈忙摸索著急退兩步,扶住了廊柱,半依著坐下來,愣愣怔怔失了魂一般。
一個人越走越近,阿窈茫然抬頭看,張太醫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,嘆息著說道:
「天下沒有固定的病症,因此說天無絕人之路,當日我給楊世子治傷的時候,人人都說活不得了,卻未阻礙他如今能站能走。今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