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跳出了寺廟的矮牆,跟護衛點點頭。
此刻正是半夜,四周寂寂,並無人煙。
護衛無奈,只是讓他們小心些,便放走了。另有一人遠遠跟著,怕出了事情。
楊岑與謝長亭另尋了一處地方,到了山頂上。
楊岑這才從鼓鼓囊囊的懷裡掏出油紙包好的泥巴,謝長亭奇怪:「你揣著一團泥巴這麼寶貝做什麼?」
不怪他不認得,就連楊岑,要不是跟阿窈呆過,也不知道這種鄉下的做法。
他笑而不語,把泥巴往地上一摔,露出裡麵包的油紙,再揭開一點,山風就直接把香氣送到了謝長亭鼻子邊,不由大喜。
「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雞?」
楊岑眨眨眼:「和尚養在後面田地裡的不就是嗎?」
「你竟然!」
「也不算偷,我在雞舍裡留了錢,再加上他貪咱們的,可夠買三四隻雞了!等咱們回去再多給他幾兩銀子。」
反正,這隻雞再過兩天就會進那和尚的肚子了。
兩人本來有些慚愧的心,等到油紙包一開啟,就被撲面而來的鮮香消解了。
先吃上一頓再說!
這素酒本來就沒甚滋味、更不用提醉。他們也不敢多吃,把烤雞全拆解了,吃個精光。
放在兩年前,他們再也想不到,自己二人竟然有一日,會在這荒郊野嶺,半夜三更的時候,在這裡喝一杯素酒,吃一頓叫花雞。
本來幾日都不得安寧的心在這短暫的歡欣之前也難得地有了歸處。
李太白有句詩怎麼說來著?
今朝有酒今朝醉,莫使金樽空對月。
兩人誰也不敢大聲說話,只是你一大口我一大口,默默喝酒。
至於以後是死是活,管他的呢!
就在他們興盡欲回的時候,忽然,漆黑的遠方,現出了一片火紅。
楊岑和謝長亭愣住了,他倆站起身來,極目望去。
正是西城,在皇宮旁,燃起了熊熊大火,點亮了半形天空。
與此同時,深夜不眠的崔氏和長公主也推開了窗。
變故已生。
城西離這裡太遠,哪怕殺聲震天也只能聽到這山上蟲鳴蛙聲,格外平和,不知內情的住持和和尚得以一夜安穩。
第二日,和尚早早開了門,寄望著三兩個來添早香的人,好歹在功德箱裡留些銅錢,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麼!
誰知等著日頭從東邊逛到了西邊,愣住沒見一個人!
和尚唉聲嘆氣正要觀賞院門,就看到瑰麗的雲霞邊,大路上塵土漫天。
等再近一些,就聽到馬蹄聲聲,一路踏著塵霧一晃就從山下過去了。浩浩蕩蕩,一直有數十里那麼遠。
長公主這次也出來了,站在半山腰,往下看。
和尚嘀咕:「怎麼五軍營在這時候動了?」
長公主按緊了身上半舊的披風,薄唇緊閉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到底鹿死誰手,只在這幾天了。
一連兩天冷冷清清,和尚與住持都生疑,卻沒想到快到關廟門的時候,有人跌跌撞撞來燒香,一行磕頭一行哭,看得人心酸不已。
住持把他扶起來,問:「施主到底有何心願?」
「反啦!都反啦!我一家老小,都在京裡!」他剛說了兩句,又嗚地一聲,哭得站不起來,時候乾脆往後一栽,牙關緊閉,倒在地上。
住持與和尚面面相覷,忙給他灌溫水。
住持只怕見死不救添了一樁罪孽,和尚卻怕人死在廟裡給自己惹上官司。
兩人難得齊心合力,不上半天,這人才幽幽醒轉,只望著房頂默默淌淚。
「施主方才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