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王府就像一個小世界,昀哥兒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庶子,開始時候在學堂也受人欺負,後來連消帶打,能合到一塊的成了朋友,不能談得來的也不敢招惹。
「他不是我弟弟!」昀哥兒猛然抬高聲音,將頭高高昂起,一臉憤然。
他想起幾個月前的事。
他生母早逝,父親也不看重,府裡只當沒他這個人,也就是到了沈娘娘膝下,才算過了幾天吃飽穿暖的日子。
但那時,他少見父親,只以為是他忙,他沒工夫,他常年在外,孺慕之情不曾少了半分,。
從他四歲起,景王就被派往了外地,名聲風光,其實不過是個閒而又閒的官,只不許回京。
他等了許久,才等到父親回府的訊息。
他本是以為很快就能見到父親了,卻不料許多天都沒有什麼動靜,彷彿他這個兒子不存於世似的,一日又一日,昀哥兒逐漸磨去了念想。
秋天白日漸短,昀哥兒早早來到家學,正在溫書,只聽門口家學裡老先生道:「景王爺,時哥兒就坐在昀哥兒後頭吧,親兄弟也能相互照管些。」
昀哥聽著景王爺兩個字,一時猛地一震,待尋聲看去,一個修長面白的男子正牽著個小孩兒站在那裡,聽到先生如此說,便漫不經心地望了過來,瞧到他時眼睛裡有一瞬間的驚訝,昀哥兒十分欣喜,正要叫父親,卻見景王爺很快平復到了波瀾不驚的樣子,淡淡掃了他一眼,仍舊收了回去,此後再沒瞧他。
昀哥兒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嘴邊,一時有些茫然,他渾渾噩噩看著先生過來讓他挪到後頭,接著他的座位被那個有些驕傲的孩子給佔了,最後他的父親彎腰囑咐了那孩子幾句,聲音裡帶著寵溺和笑意,而後轉頭肅然對他說了一句:「你既為長兄,當顧好幼弟。」
他眼光中的冷意將昀哥兒曾經溫暖的夢冰凍成了極北的冬日,終此一生,昀哥兒再也沒有忘記那個冷漠的背影。
趙清窈卻平靜地道:「他是你弟弟,不管你怎麼想,宗人府的族譜上寫著你們的名字,你的父親也是他的父親,在府外頭,在所有人眼裡,你們都是皇家的子孫。現在,你還要說他和你沒關係嗎?」
昀哥咬緊嘴唇,努力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任何理由,巨大的無力感襲上心頭,讓他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層水霧。
趙清窈看著倔強地睜大眼睛卻仍止不住淚的昀哥兒,心中一軟,她忍著不去咳嗽,輕輕嘆一口氣,拉著他坐下,反而給他講起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來。
「前國子監祭酒何文竹大人家裡有三位姑娘,兩個是何夫人所出,很是端莊嫻雅,又知文識字,閨閣聚會中名聲向來不錯,那二姑娘卻是親生的姨娘養大的,何夫人並沒虧待,卻也並不在意,只覺得舉止能過得去就罷了,卻沒想到一次到別家宴會時,被人發現那二姑娘與一家的公子私會。二姑娘自此聲名掃地,已經嫁出去的大姑娘在婆家備受質疑,兒子女兒都被婆母抱了去,說怕她何家的家教教壞了自己的孫子孫女,更小些的三姑娘在家裡拖到十八才嫁了一個舉子,久試不第,只能回老家做了塾師,三姑娘自小千嬌萬寵,卻也得跟著去過請苦日子,饒是這樣,那舉子還對三姑娘頗有微詞。」
昀哥兒開始還不明白趙清窈為什麼說這些,後來漸漸才漸漸品過味來,若有所思。趙清窈知道昀哥兒已有些明白了,又講起了另外一樁故事:「若你覺得這只是內宅的事,和你不同,我便再說一樁眼前的事。當初我們趙家」
「娘,我知道錯了,您不必再說了。」昀哥兒一時慌了,在他心中,這是她心中的痛楚,如今為了他,竟要母親再翻出來,不覺自責不已,忙去阻止。
趙清窈卻淡然笑了:「傻孩子,這沒什麼說不得的。皇上給趙家定下了八條罪名,都不是空穴來風,收受賄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