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敢承認你喜歡太子殿下嗎？”
陳擇溟問張玹胤，也是在問他自己。
不知何時，他的心中住進了一個人，這個人是倏淵國的太子，也是他的仇人。
可她卻是一個男子。
陳擇溟並不知道元昭獻其實是女兒身。
往昔無數他在她身邊的日子，陳擇溟不止一次地想，會否有一天，他們之間也能一笑泯恩仇？
可是那是陳家上下幾十條人命啊！
恨意撕扯的同時，他也深深地愛上了她，無可救藥，越陷越深。
有時他自暴自棄地想，不如就讓他拉著她一起下地獄吧，九泉之下，哪怕恨入骨髓，好歹深刻一回。
可他總是不忍心，毒藥沒有下給她，自己卻中毒至深，那種叫做愛的毒已經深入肺腑，拔不出了。
酒醉中下意識的呢喃，卻也是他清醒時最想開口對她說的話。
他微微睜開眼，握住了她的手：“殿下，臣喜歡你，哪怕你是男人，臣也依然喜歡你。殿下，你會接受我嗎？”
元昭獻知他對她好，卻不曾想竟是這種好。
他愛她到這種地步，寧願背上斷袖的名聲。某種意義上，他比張玹胤好太多。
張玹胤誘她惑她強吻她，卻不肯承認自己對一個“男人”產生了感情。
陳擇溟不曾對她做逾矩的事，卻直面自己的心，將愛意剖白。
如果元昭獻一開始喜歡的是陳擇溟，或許就不會這麼痛苦，可偏偏造化弄人，她在他不曾靠近的日子裡，已經愛上了別人。
“擇溟，”元昭獻低聲呢喃，“晚了，一切已經晚了，哪怕他不愛我，可是我的心已經給出去了啊！”
如果有來生，我願先喜歡的人是你，與你在一起。
鬆開他的手，元昭獻起身，毫不猶豫地離開。
睏倦席捲而來，陳擇溟重重地閉上了眼。
再醒來時是在刑部侍郎府，陳擇溟頭痛欲裂，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他腦中啃噬。
他的心也在痛，那種痛比頭痛更加深入骨髓。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扎，他愛著元昭獻，可是他們之間卻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。
他想起了元昭獻的回答，縱然元昭獻昨日答應了與他在一起，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忘記陳府滿門的血海深仇，與她毫無芥蒂。
無論怎樣都是死局。
絕望與無力的感覺將陳擇溟不斷往下拉，眼中唯一的神采消失，萬念俱灰。
他知道，無論他做什麼，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事，可是，逃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，他和元昭獻，總該有一個了斷。
哪怕她知道真相，會殺了他，他也不悔。
這麼多年，他一個人揹負了太多，能多一個人知道，或許這條路不至於一直是黑暗的。哪怕只是片刻的光明，也值得飛蛾撲火。
唇邊掛著苦澀的笑容，陳擇溟起身走出去，帶著決然的悲壯，亦如釋重負。
“殿下，臣喜歡你是認真的，我將心交給你，連同匕首一起，是生是死，是去是留，由你來做決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