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親。”莊綰起身,走過去抱她。
莊夫人再也壓抑不住,兩行眼淚落下來:“綰兒,我的綰兒。”
這世間最難割捨的便是血親,即便莊夫人不是自己的母親,可這一刻,莊綰還是在她懷裡感受到了濃濃的母愛。
她的激動和顫抖是真實的,眼淚也是真實的,沒多久就打溼了她肩上的布料。莊綰的心也跟著沉重而酸澀,眼淚不禁奪眶而出。
母女倆抱著哭了許久,最後還是莊夫人收拾好情緒幫莊綰揩淚。
“我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,”莊夫人紅著眼眶說:“真好,我的綰兒還好好的,老天保佑!”
莊綰扶她坐下來,又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給她捂手,心裡的愧疚一時間佔滿心頭。
“對不起,是我來遲了。”她說。
“不不不,綰兒不必這麼說。我自知你處境艱難,如今娘看到你這般,娘心裡不知多高興。”
當初莊綰是怎麼去裴府的她心裡清楚,也能想象她在裴府過得多麼心驚膽戰。她還這麼小,才十七歲,卻要小心翼翼費盡心思斡旋。她在莊子的這些日一直為她擔心,後來裴荇居陸續派人送東西來,還請大夫來給她看病,她才漸漸從中察覺了些情況。
“你跟裴大人......”她壓低聲音:“是怎麼回事?”
提到這個,莊綰難得地臉紅了些。
原本以為走的是龍潭虎穴,沒想到最後還能柳暗花明。其中過程,有些話自然不能對莊夫人道盡,便撿了些兩人的過往說起來。
“起初我也是擔心的,為了讓他相信不得不處處討好,所幸我在書上學了些甜食的手藝,倒也能哄得他信幾分,便也在裴府安穩度日。”
“後來呢?”
“後來他恢復了記憶,知道我在騙他。可他也清楚我只是為了活著才如此,起初有些生氣,卻還是原諒了女兒。”
莊綰想起當初她鬧著要分手離開時,裴荇居確實氣過一陣子,但那時候她並不知裴荇居對她有意,一度還以為他小氣。
想到這,她笑起來:“母親,裴大人是個好人,也是個心胸寬廣之人,過去那些事他並沒跟女兒計較。”
莊夫人點頭:“我自然清楚他是個好的,只是......”
“只是什麼?”
“綰兒,”默了會,莊夫人開口:“你老實與我說,你跟裴大人......你已經給了他身子?”
乍一聽到這種虎狼之詞,莊綰差點被口水嗆著,忙解釋:“沒有,我們還沒到那一步呢。”
聞言,莊夫人放下心來,眉間卻還籠了些憂愁。
“裴大人固然是個好的,且不說你得他照拂,就說我在莊子也多虧了他幫襯,不然我也不一定能活著見到你。”她道:“裴大人的好我銘記於心,既念他的好,可也怕他的好。”
莊綰靜靜聽。
莊夫人道:“我怕他日後開口有所求,我該怎麼辦?”
“母親指的是什麼?”莊綰問。
莊夫人望著她,摸了摸她的臉頰:“綰兒,你可想當他的妾?”
“當然不想。”莊綰搖頭。
莊夫人嘆氣。
“綰兒啊,”她拉起莊綰的手:“裴大人位高權重又一表人才,我也曾聽聞京城許多貴女都傾心於他。那樣的人,自然是個不可多得的郎君。只是,裴大人是大曌帝師,是天子寵臣,而我們莊家已經不再是當初的莊家了。他若向我開口求你,以你之身份恐怕只能是妾室。”
“他固然好,也對我們母女恩情深厚。”莊夫人繼續道:“可我實在不願我養大的女兒就這麼跟著人做妾,我心痛啊。”
說完,莊夫人又哭起來。
莊綰愣怔,久久不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