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將晚,夕陽斜照,業城似乎在夏秋交接的時節,風裡已經隱隱有了些涼意。
白研人站在白研良的身前,臉上是柔和的笑意,眼裡帶著些疑問。
這微涼的晚風中,帶來些隔壁街道上汽車鳴笛的聲音。
它明明那麼刺耳,卻完全無法敲響此刻的白研良。
“咚咚——咚咚——”
心臟在悸動,他不自禁地踏前一步,看著眼前這個許久未見,卻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人。
晚風吹亂了白研良的頭髮,夕陽橘黃色的光線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此刻這條人行道上,彷彿一切都悄然沒了聲息,只剩下兄弟兩人。
白研良張了張嘴,那聲“哥哥”卡在了嗓子裡,怎麼也叫不出來。
白研人眸光顫動,微不可查地打量了白研良兩眼,笑道:“天快黑了,請跟我來事務所。”
跟著白研人一步步上樓,看著身前晃動的肩膀,白研良有些恍惚。
哥哥比記憶中單薄了,個子也沒那麼高大了……
白研良收不回思緒,他知道這裡是某把鑰匙開啟的“錯亂時空”,但……這裡也真的有可能是真實的過去。
就像鬱文軒和那個女人一樣,那個女人曾經去過鬱文軒的童年,並在鬱文軒的記憶中留下了烙印。
那現在……這個地方,真的是十年前的業城嗎?
白研良的心跳從未如此劇烈地跳動過。
至少……在這裡多呆一些時間的話,應該可以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“先生?先生?”
白研人的輕聲呼喚讓白研良回過了神。
他看著眼前這扇卡其色的房門,自己對這扇門最深刻的記憶,是它沾滿了鮮血的樣子。
可它……此刻又幹乾淨淨的,沉默佇立跟前。
白研良下意識地伸出手,手指輕輕滑過門框,略帶冰涼的觸感讓他越發覺得,這裡真的是十年前,是真實的世界。
白研人看了一眼白研良那奇怪的舉動,招呼他坐下後,便去泡了兩杯茶。
杯口冒著白霧,白研良怔怔地看著清冽的茶水,忽然問道:“你弟弟呢?”
白研人臉上的笑意換換收斂:“先生怎麼知道我有個弟弟?”
白研良心下一亂,他很少有心慌意亂的時刻,但來到這裡後,他的頭腦根本就難以平靜,完全不像平日裡的自己。
“我……只是看見這裡有兩個人的生活痕跡,杯子,拖鞋,牆上的手套……都是一大一小兩幅,從樣式來看應該是個小男孩。”白研良勉強解釋道。
白研人聞言卻點了點頭,似乎認可了白研良的說法:“先生觀察力敏銳,我是有一個弟弟,他上學去了,應該快回來了。”
白研良一怔,對……這個時間點的我,的確在上學。
如果那件事沒發生,接下來應該會和正常人的人生一樣,初中,高中,大學……
白研人靜靜地看著他,見白研良又有些出神,便開口問道:“先生,我叫白研人,不知道你的來意是什麼?有什麼需要委託的嗎?”
“委託……對,”白研良點點頭,“我……我其實在找一個人,憑我一個人的力量難以找到,所以想找人幫忙。”
“尋人嗎?請問,你知道要尋找之人的名字和外貌特徵嗎?”白研人問。
“他……”白研良沉默剎那,繼而開口,“他姓周,叫周天,是一名博士,年齡大概三四十歲,也可能五六十歲……”
白研良“周天”這個名字一出口,白研人的神情就有了明顯的變化。
“你是誰?”白研人的聲音冷得像一把刀,這種樣子的他,是白研良從來未有見過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