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甫容玦的手指很好看,白淨修長,骨節分明。這麼文雅的一雙手,殺起人來,狠辣果決。
就如他這個人,面上是柔弱不能自理的謙謙君子,面具下隱藏的是冷血無情的野心家。
但此時他低著頭,屏著呼吸,手指如羽毛落在手臂上,將止血藥輕輕覆在傷處。
易卿顏在他的舉止間感受到了憐愛。
“不可沾水,不能多動,多休息,記住了?”
易卿顏回神,手臂已經包紮好。
“我記下了,一定好好養著。”
皇甫容玦簡單收拾了醫療箱,又坐回去,沒打算就此離開。
易卿顏鬧不明白,他為何不走,剛幫她上完藥又不好直接趕人。
於是她當著他的面,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迂迴道:“那個,時候不早了,我犯困得厲害。你辛苦了一晚上,也該回去歇息,我就不勞煩你了。”
這麼明顯的逐客令,皇甫容玦跟沒聽見似的,蹙眉直勾勾盯著她若有所思。
易卿顏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,乾脆背過身去。
“你既然喜歡待在這裡,那就請自便。”
他的脾氣其實和她有些像,喜歡順毛捋。
一時間安靜下來,良久沒有人再說話。
這幾日,皇甫容玦的表現異常奇怪,若不是他曾當面否認,她當真要懷疑,他對自己是不是暗生情愫。
可一想到自家大哥,她又懷疑他動機不純。
易卿顏心裡彷彿藏著兩個小人,在相互試探猜疑,到底哪個才是,又或者兩者皆有。
正胡亂想,易卿顏感覺頭皮一陣刺疼,是什麼壓住了她的頭髮。
她沒好氣地回頭,對上皇甫容玦一張一本正經的臉。
他不知何時脫了外袍,只穿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邊的繡凳上。
膝蓋上鋪了一層幹棉布,她那頭海藻似的秀髮就鋪陳在棉布上。而他正一下一下擦拭她的溼發,只是手法相當笨拙。
“弄疼你了?”皇甫容玦拿棉布的手蜷了蜷。
這要她如何回答。
這根本不是疼不疼的問題,是這事是不是該由他來乾的問題。
而且,孤男寡女,他脫什麼衣服,行事乖張如她,都沒他亂來。
易卿顏實在有點誠惶誠恐,伸手去奪他手上的布巾。
“沒有,沒有。還是我自己來吧。這種事,怎麼能勞煩你。”
皇甫容玦避開她伸過來的手,“你忘了剛答應我?不沾水,少動。”
是,剛才是這麼答應來著,可這活不該他幹。
拒絕的話還在嘴邊,身體已經背過身。
易卿顏靜靜躺在那裡,心裡七上八下,也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她捏了捏衣角,像是想通了。擦個頭發算什麼,抱都抱了,親都親了,也不差這一回兩回。
她故作放鬆,找了話頭想打破此時的尷尬。
“你經常幫人擦頭髮?”
問完,易卿顏就後悔了。
這什麼狗屎問題。
他可是王爺,日常瑣事,向來都由近侍料理,哪裡需要他自己動手。再說,他手法這麼生疏,扯斷了她好幾根髮絲,也就她還能忍。
皇甫容玦不答反問,“那你呢?”
易卿顏沒反應過來,“我什麼?”
他沉默良久,要說的話似乎有些難以啟齒。
他停下手裡的動作,攀住她的肩頭,將她整個人面向自己。
“那你是不是誰都親?”
他的眸色澄清,問地認真,沒有半分輕賤的意思,但聽在易卿顏耳裡卻分外刺耳。
她的臉因生氣漲得通紅,一雙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