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六個親衛,說是姜鐘的衛隊,其實就是總督派來監視他的。
親衛面對他還好說,面對普通人自然是飛揚跋扈,行事張揚,根本不把這裡的土著當人看。
這些事姜鍾雖然知道,卻不能多說,因為這很可能是總督的意思。
他要是在這裡收攏民心了,那總督就不能安心了。
親衛平常都住在城主府裡。
李恪良小跑幾步,上前推開約翰的房間門,撲面而來的臭氣,差點沒把他燻倒,“好臭啊。”
親衛們連連後退,“約翰,你拉床上了?”
姜鍾也忍不住掩鼻。
等臭味散的差不多了,一行人才進去。
看到約翰的時候,姜鍾眼神凝重起來,打量幾眼之後,轉頭問李恪良,“看出什麼來了麼?”
李恪良怔了怔,尋思姜先生應該不會閒著沒事問自己的意見,於是上前仔細端詳。
約翰還有氣,只是已經陷入昏迷,肚子鼓鼓的,臉色也發青,額頭上有青筋暴起。
李恪良思索片刻,沉聲道:“《婆娑蚵》上說人中蠱之後,會心悶腹痛,面目青黃,唾液帶著鮮血,或下膿血。病人所食之物,皆化為蟲,侵蝕臟腑,蝕盡則死。現在約翰身上奇臭難聞,肚子隆起,應該是蠱蟲侵蝕到了肺腑。”
“啊?”
“蠱蟲?”
親衛隊員噔噔噔後退幾步,臉上都帶著驚慌。
姜鍾臉色不變,繼續問道:“看得出這是哪種蠱蟲麼?”
李恪良見姜先生似乎在考驗自己的學習成果,便想了想,從懷中掏出手帕,探手在約翰嘴裡摸了起來。
沒多久,神情一動,抽出手一看,兩指間夾著一個黑色蝌蚪,其尾巴擺動來去,看起來還活著。
“面色青白,腹氣脹滿,吐出蝌蚪形者,應為蛤蟆蠱。”
姜鐘點點頭,問道:“該怎麼解呢?”
李恪良轉頭問親衛隊員,“他什麼時候病的?”
親衛撓撓頭,“三天前吧,他去找樂子來著,回來就病倒了。”
“那還有救。”李恪良輕吐口氣,“此處有兩處解法……”
說著,抬頭看了看姜鍾,見對方眼神帶著鼓勵,就道:“其一,用硃砂、野芝麻、老蒜頭、老生薑、黃土五樣等份,先將一半放口內嚼,片時吐出,再將另一半嚼碎嚥下即可。
其二,先用苦楝樹皮、枇杷樹根、嶺下白蘚、三月拋根四樣等份,煎湯飲下,再用烏柏樹根、灶上煙煤二樣煎水服下即可。”
他說完之後,周圍寂靜非常,只有沙沙聲音。抬頭一看,原來是親衛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紙筆,正在飛速記錄。
等到他們停筆。
姜鍾問,“記下了?”
親衛點點頭。
“那還不快去找。”
親衛們恍然驚覺,蜂擁著往門外跑。
李恪良看著親衛跑出去,擔憂的說:“看來有人對咱們出手了,要不要買些白礬備著?”
厲害的蠱蟲,斬之不斷,焚之不燃,用白礬澆之立死。
“哪有等別人上門的道理。”
姜鍾話語中帶著絲絲冷峻。
親衛作惡多端,其實死有餘辜,但這事涉及到城主府的威嚴問題,要是他沒什麼反應,以後還怎麼嚇唬那些商人?還怎麼搞錢買槍買炮?
簡單來講,這件事動搖了他立足於南洋的根本利益。不管對方是正是邪,都必須除之而後快。
姜鍾想了想,忽然問,“三天前,是幾月幾日?”
李恪良道:“按黃曆的話,恰好是十月十。”
姜鍾冷笑,“還選了雙節下蠱,這傢伙應該不簡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