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想到朕给你的万千荣誉,到头来是‘父之过’!若你今年是四岁、是十四岁,朕认过,你今年是二十四,这个‘父之过’,朕不认!”
说到最后,康熙神色渐渐平静,眼中却是波涛汹涌。
“朕的偏爱,你既看不到也不认,那以后朕就待你公平公正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望向梁九功,道:“谕宗人府,皇三子胤祉,御前失仪,殊为无礼,着收禁宗人府严加议罪!”
“嗻……”
梁九功应着,没有急着下去。
现在都二更天了,城门已经关闭,传口谕给宗人府也是明早。
今晚三阿哥怎么安置?还要不要拉下去拘押?
他望向康熙,眼见皇上毫不犹豫地点头,才低声叫了门口侍卫,拖了三阿哥下去。
三阿哥脸色骇白,任由侍卫拖拉着,直愣愣地看着康熙,像是被这个处置吓到了。
康熙却移开眼,不再看三阿哥。
虽说晓得三阿哥是气话,可他还是觉得没有意思起来。
自己待他太宽和了,使得三阿哥遇事不思己过,反而咆孝御前。
父子之情是什么?
父慈未必子孝……
真要说起来,除了太子跟大阿哥,他就在三阿哥身上费心最多。
怜惜他小时候养在宫外,也怜惜他有个稀里湖涂的母妃,结果呢?
一直偏爱,成了理所当然。
一朝不偏爱了,就是满心怨愤跟委屈。
照三阿哥这样说,那没有得到偏爱的皇子呢?
不是更委屈?
康熙陷入沉思,十四阿哥嘴巴快、受不得委屈,有话就冒出来,其他人呢?
还是沉默寡言的多些。
是不是这些儿子,心里对他这个汗阿玛都有怨望?
他心情怏怏的,他没有体味过父子之情,本想着做个好阿玛……
西花园,讨源书屋,灯火通明。
书桉上,左右是个两尊七柱烛台,上面插着小儿臂长的白蜡,照得亮如白昼。
这样的白蜡,四妃处每日供应两只,太后宫七只,可太子这里早年得了御前吩咐,为免读书伤眼,不限量供应。
太子脸色耷拉着,手中提着毛笔,正在默着《为君之论》。
诸皇子齐聚北五所,让他郁闷一回。
皇父亲临北五所,让他再郁闷一回。
等到得了消息,晓得圣驾带三阿哥回园,他就要暴怒了。
这是要做什么?
这两年老大没怎么蹦跶,老实监理永定河工,反倒是三阿哥,上蹿下跳起来。
皇父也容他!
太子越写越郁闷,丢下笔,伸手拿起旁边的一瓶烧酒,“咕都咕都”喝了半瓶。
旁边的侍笔小太监,看着身形单薄,巴掌大的脸白皙无暇,小鹿似的眼睛含着担忧望了太子一眼。
太子放下酒瓶,扯了小太监到怀里,低头将口中的酒水渡到小太监口中。
小太监差点呛到,就要咳嗽。
太子捂了他的嘴,道:“孤赐的,喝下去!”
小太监咽了下去,被烧酒激的,脸上“唰”的一下都红了,眼里也水汪汪的。
太子将他拉着坐到自己腿上,带了睥睨,道:“孤是谁?”
“殿下是太子爷,是未来的皇帝,是八旗日后的主子……”小太监清脆地应答。
太子挑着嘴角。
是啊,大阿哥也好,三阿哥也罢,不过是个八旗小领主。
自己却是八旗日后的主子,他们都将匍匐在自己脚下。
他这样想着,紧紧地搂着小太监,似要将小东西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