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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及第一所初試放榜之後,隔壁房間傳來的碎語聲:只報了大院吧?還不上培訓班?那過不了也不奇怪……

總之,兩周之後,四所學校陸續放榜完畢,她去了好幾次網咖,在忽然而起的網路擁堵中,重新整理頁面,找自己的名字。

最後一次,甚至都已經沒有期望或者失望的感覺了。當時竟又想起那句話,考官喜歡底子好的白紙。好吧,她不是。她只是一張被拙劣地惡作劇般地塗鴉過的,揉皺了展平,再揉皺再展平,如此重複一百遍的廢紙。

那天,她離開網咖,沒回招待所,漫無目的地走,走完一條路,隨便拐個彎,再走上另一條路。最後停下,是因為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高架路上,身邊車流呼嘯而過,駕車人隔著車窗對她投來詫異的一瞥。

她卻沒什麼反應,轉身挨著欄杆,在那裡站了很久,望著下面的街道、建築、來來往往的人和車,想到很遠很遠的事,甚至遠到她出生之前。

父母原本都是工人,憑一點文藝特長進了文化宮的職工劇團。母親跳舞,父親吹薩克斯風。團裡演出,或者辦交誼舞會,總是他倆搭檔,一來二去認識了,睡到一起,有了孩子,又結了婚。

九幾年,父親出國。當時她還不記事,後來聽人家講,彷彿是因為一個女人,總歸是因為一個女人。

也是在那幾年,上面的撥款沒有了,文化宮越來越沒落。有本事的人漸漸走光,剩下的開始辦培訓班,教跳舞,教樂器,但也都不是什麼科班出身的老師,只能賺點小錢。

母親吳綺從前自己跳舞,後來教別人跳舞,沒學生的時候又學了化妝,到處接些零碎工作,演藝這個行當裡的人也認得幾個,總覺得自己算是有些門路的,踮踮腳就能把女兒託上去。

於是,有機會就塞她去拍廣告,各種劇裡跑龍套,還有文藝晚會上的演出。

演了什麼都不記得了,只知道臺下領導穿大衣羽絨服,演出的孩子穿吊帶薄紗裙,軟底舞鞋,甚至光著腳。會場總是很大,舞臺上幾乎沒有空調。耀目的燈光照下來,倒是也不覺得冷。每個孩子都努力笑得很甜,希冀攝像機鏡頭掃到她們的時候能多停留一秒鐘。

但總是差一點,永遠差那麼一點。

9 歲,她開始學拉丁。

因為練習、比賽、考試,她上學總請假,甚至連班上同學的名字都叫不全。學校老師看不慣,認為不該讓孩子荒廢學業,而且還是跳這種性暗示明顯的舞蹈。

其實,吳綺讓她學拉丁,只是因為自己就能教。

每一天,每一夜,練功房裡,她在前面跳,母親在後面演示。整面牆的鏡子,照出一大一小那麼相似的兩個人。

可攜式音箱傳出舞曲,旁邊就是節拍器,一下,一下,一下,把旋律分割成無數碎塊,彼此之間似乎毫無關係。

她甚至可以看見那座音樂的塔,正被一把隱形的刀切開。刀刃鋒利,如若無物。塔的結構忽然變得鬆散,破裂,跌落,四散,消失。

10 歲到 12 歲,母親送她參加了三年小藝考。從上舞到南藝,再到北舞附中,她都考過。

第一次坐飛機,就是從上海到北京。

吳綺對她說:「機票多少錢你知道嗎?」

她很自覺地答非所問:「我一定好好考。」

但總是差一點,永遠差那麼一點。

那時,她身高 155,體重 69 斤。吳綺覺得要減到 65 斤,嚴格控制她的飲食。

有個一起學舞的女孩帶了黃巖蜜橘,分給她一隻,兩人躲樓道里偷偷地吃。

吳綺發現,只把她痛罵了一頓,說她又饞又蠢,不知道誰對她好,誰又想害她。

那女孩也在旁邊,雖然還是小孩子,也已經懂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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