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獨樹與傅挽君敘舊時。
傅士卿站在一旁靜靜看著,並不插話。
他心緒稍有走神,想起上次方獨樹到他家裡做客,那是十餘年前方獨樹從雪祁城回來,途徑五緣城時順便來訪。
那年方獨樹修為突破到了築基中期。
今天再次見面,方獨樹已經是築基後期修士,結丹想必指日可待。
傅士卿性子與世無爭,說他胸無大志也無不可,他其實並不羨慕方獨樹的成就,也未想過在方獨樹身上沾什麼光,就是純粹欽佩方獨樹的天分與才幹。
在獨處時,傅士卿偶爾也會幻想一下,像方獨樹那樣在宗門出人頭地,會是什麼樣的精彩光景?萬眾簇擁又是什麼樣的震撼場面?
但他每次看到方獨樹天南海北奔波的匆忙身影,就不禁長嘆,方獨樹的所追所求,俱是要艱辛奮戰,不能有絲毫粗疏與懈怠,不管方獨樹有多風光顯赫,也難免會身心疲憊。
傅士卿暗自比較,方獨樹的所得所獲,難道真比他在五緣城無憂無慮的生活更痛快嗎?
當年在蒼桑澤內,傅士卿被方獨樹所救,結伴趕赴五緣城,方獨樹在城中得知古硯大比的訊息,決然拜入鎮文派,傅士卿留守在家,至今已有三十餘年。
超過半甲子的歲月,傅士卿幾乎足不出城,整日油鹽醬醋,以市井為伍,平淡而又閒逸。
起初,他對這樣的生活已經足夠滿意,不需要像凡人那樣為生計奔波,也不必擔憂病入膏肓的折磨,平凡一些沒有什麼不好。
只是他躲避不了生離死別,即使修士也要經歷悲觀離合,這是近幾年他所體會到,最多痛苦的地方。
他心境也隨著慢慢變化,彷彿洗盡鉛華,讓他對修行有了更進一步的感悟。
“婉雲呢,怎麼沒有跟著你?”
他出神之際,方獨樹與傅挽君敘完舊,過來詢問他的近況。
婉雲是他的結髮妻子,方獨樹築基那年,傅繼公給他說的親事。
“賢兄勿怪,愚弟剛才想到一些往事,這才分了心。”
傅士卿緩過神,平靜講述:“賢兄,婉雲已經過世十載了。”
他心有傷感,卻沒有表現出來,今天是方獨樹來訪的大日子,他不想掃興。
方獨樹聽到這個訊息,想起十餘年前途徑五緣城的經歷,那年傅士卿夫婦一起接待他,雖然成親多年,始終膝下無子,卻不影響夫婦倆的和美生活。
早先方獨樹見傅士卿面容衰老,以為是不注重駐顏的緣故,此刻聽來,想必與髮妻早逝有關:“她是怎麼過世的?”
傅士卿道:“因為難產。”
他沒有深談這個話題,旋即又說:“那年我曾報信給尚方城,賢輔前輩說你在雪原失蹤,我打理完婉雲後事,去雪祁城投奔了賢德前輩,在城內住過一些時日,但我修為太低,幫不上一點忙,被賢德前輩勸了回來。”
雖然沒有幫上忙,這份心意實屬難得。
“今天見賢兄回來,愚弟開心的很。”傅士卿是真高興,他聽說方獨樹來訪,可比聽說傅玉卿回家更激動。
“你竟然去過雪祁城?”方獨樹頗為意外:“雪祁城遠在大庸,以你的修為,跑一個來回並不容易,也是難為你了。”
說著話,方獨樹忽然發現傅士卿的修為,較之上次見面時精進不少,又奇道:“我觀你法力飽滿,練氣期已經修到頂峰,距離築基只有一步之遙,這些年你想必是下了苦功,這很好。”
傅士卿面露愧色:“賢兄你有所不知,當年我去雪祁城時,被一位名叫宋童離的前輩召見,他聽說我與你兄弟相稱,二話不說賞了我一批名貴丹藥。”
他所講的這些瑣事。
方獨樹並不嫌囉嗦,反而聽